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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 青英會魁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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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 青英會魁首

李莫蕭騎著白鶴乘風而來,手中如意輕輕一揮,青光所到處高臺憑空起,遍地殘垣恢覆如初,就連那四座金玉麒麟也完璧歸趙,廣場上甚至還多出了幾個蟠龍紋香筒,正燃起裊裊青煙。

符修之人都喜熏香嗎?

陰懷江吸了吸鼻子,又想起塗山月房中的馥郁茉莉。

塗山月看著白鶴上那威風赫赫的金衣道首,眸中冷色更甚。

幾不可聞的鐵銹味兒和著幾縷檀香竄進胸膛,又攪得他血液翻滾、靈力亂湧。

“師尊。”塗山月垂首,對著李莫蕭恭敬行禮。

李莫蕭站在白鶴上審視著他,幽深的黑瞳如一汪死水,冰冷、了無生息。
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
白鶴上的人開口了,可明明是誇讚的句子卻寡淡如白水,不見絲毫讚賞欣喜之意。

李莫蕭走下白鶴,坐在高位上,俯視著腳下眾生,眼中流露出幾絲得意,等他再看向塗山月時就又帶上了三分虛假的溫情。

“剛才本尊在靈虛鏡中見你靈臺不穩,可是受了傷?”

李莫蕭這話問得怪,塗山月看起來生龍活虎的,哪裏像是受傷的樣子,再者說了,若是他靈臺不穩,又如何從魘咒中脫身?

“李掌門隔著個鏡子看熱鬧,能看清嗎?”藍如葵躲在張塵啟背後小聲嘟囔。

張塵啟耳朵動了動,腰背挺得更直,將身後的粉裙遮得嚴嚴實實。

塗山月神色未變,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中一閃而過的紅光,輕描淡寫的回了句“無礙。”

李莫蕭眼中的溫情消失,冰冷的眸光落在塗山月垂下的那截脖頸上,雪白肌膚下是跳動的青色生命,無比美麗卻極致脆弱。

握著青玉如意的手慢慢捏緊,如同那截脆弱的生命將在自己手中消亡,李莫蕭冷哼一聲,不僅容忍了塗山月的狂妄,並且還要賞給他片刻的榮耀。

“本尊宣布,青英會魁首——塗山月。”

話落,李莫蕭手中如意一揮,青色靈光自天飄散,剎那間姹紫嫣紅,百鳥齊鳴。

廣場上矗立的一座高聳玉碑上倏然出現“塗山月”三個大字,金光閃閃,好不耀目。

“那是永盛碑,”趙思堯閃著星星眼,開始給陰懷江解釋,“意思是永遠昌盛,每屆青英會魁首的名字都會在上面待一個月。”

永遠昌盛。

陰懷江遙遙望著玉碑上閃著金光的名字,眼神晦暗不明。

“魁首已定,接下來便是群英問技。”

李莫蕭威嚴的聲音在四面八方響起,打破了剛才的沈靜,場子剎那沸騰起來,各家子弟摩拳擦掌、躍躍欲試。

陰懷江一臉莫名:“?”這又是什麽東西?

好在趙思堯是個稱職的解說,自覺介紹起了所謂的群英問技。

陰懷江從趙思堯的話中總結出來,‘群英問技’就是一個機會,一個任何人都可以和青英會魁首切磋的機會。

好家夥,這是不把魁首當人看啊,純純一個高階陪練嘛。

李莫蕭果然畜生。

陰懷江惡狠狠剜了眼寶座上的金衣,擔憂地看向塗山月。

若再進幾次魘世,塗山月體內那顆紅珠子恐怕得翻天,只希望少些人去‘問技’得好。

只可惜偏不遂他願,掙著上臺的人太多了。

“誒嘿!第二十個!”趙思堯興奮地數著數,臉上的笑都快堆到耳朵後了。

高臺上,一個身穿銀灰素袍的人在場上匆匆滾過幾圈後,便尷尬地掩面下了臺。

這是第二十個在塗山月手中嘗過無字法印的人。

陰懷江擡頭望了眼西邊斜掛的日輪,心裏估摸著時辰,也差不多該結束了。他的心思才剛落,比武臺上立刻又飛來一位白衣。

蕭樂風?

“又是他!”趙思堯皺眉,語氣不善:“他又想幹嘛?!”

又?這個字用得有些關竅。

陰懷江突然想起,他第一次從趙思堯口中知道的蕭樂風——一個誣蔑塗山月的、愛出風頭、善裝乖的監理門掌使。

“誣蔑……”陰懷江下意識又念叨了一句,看向蕭樂風的視線逐漸危險。

蕭樂風飛身上臺,對著塗山月行了個虛禮,溫潤有禮地喊了聲“塗師兄”。

可塗山月卻像是沒聽見一樣,並不答話,只是冷漠地看著他。

“哼!臭德行!”

陰懷江耳朵裏突然冒出一句咒罵,打眼一瞧,說話的人竟然還是熟識,正是那日在碎星閣門口給他們領路的小弟子。

第一次見他時,陰懷江只覺得此人雖然藏著點小心思但還算是個單純少年,可今日再見卻仿佛變了個人。

眉目間溢滿的譏諷戾氣幾乎抹掉了天真的少年氣,只剩下刺人的乖戾,圓睜的眼仁布滿紅絲,直勾勾地瞪著比武臺。

“小人!”小弟子又唾罵一聲。

陰懷江掠過那人頭頂,擡眼看去正巧看到蕭樂風又對著塗山月極近恭敬地行了禮,接著似是委屈地開口。

“自三年前敗於師兄後我便一直以師兄為典範,心中也存著有朝一日能與師兄比肩的祈願,可.....”說到這兒,蕭樂風頓了頓,一直看著塗山月的眼中帶上了幾分神往,但下一刻長睫便垂下,自嘲的笑了笑。

“可師兄卻……卻自此不願與我來往……”溫雅如月的人蹙著眉也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,說話間竟都帶著顫音。

“今日師兄奪魁,樂風便想借著這個機會與師兄切磋切磋,也好全了這三年的念想。”蕭樂風眉梢上挑著由衷的歡喜,清亮的眸子期待地望著塗山月。

塗山月淡淡看了他一眼:“聒噪。”

“……”

蕭樂風眼中的欣喜凝滯,嘴角掛上的笑一點點抹平,垂在身側的五指幾乎快掐進肉裏。

塗山月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。

“噗……哈哈哈,”趙思堯忍不住笑出了聲,轉頭就對著陰懷江擠眉弄眼,陰陽怪氣道:“陰大哥,你說這人啊,貴就貴在有自知之明,對吧。”

陰懷江眼中帶著笑意,正要開口,卻不想話頭被別人劫去。

田月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,領著一群人,氣勢洶洶的瞪著趙思堯。

“人確實得有自知之明,”田月冷笑,眼中的厭惡幾乎化為實質,“要是天下修士都和塗山月這樣的卑鄙小人一個樣,那還了得?螢蟲之光還妄與浩月爭輝,可嘆可狠。”

陰懷江臉色瞬間沈下,幽寒的眸子閃過紅光。

趙思堯怒極反笑:“人在做天在看,若論卑劣齷齪整個天下除了蕭樂風無人能出其二,他還好意思舔著個臉去碰瓷師兄,也不看看配不配!”

“你!你!”田月氣得話都說不出了,伸著根手指惡狠狠指向趙思堯。

趙思堯再接再厲,臉上極近嘲諷:“蕭樂風做的那些陰損事不是靠他那張白面皮就能遮得去的,也就你們這等是非不分善惡不明的蠢人才會把他當個神仙供著。”

趙思堯手指一圈將田月和她身後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都劃拉了進去,接著收回手在臉上拍了拍,挑釁道:“我都替你們丟臉。”

“替你們丟臉。”藍如葵附和著。

田月牙齒咬得咯咯響,憤怒的臉扭曲成毒蠍,“唰”的一聲抽出腰間銀鞭。

“去死!”田月怒喝,甩出的銀鞭劃出一道猙獰紅焰,猶如毒蛇飛速撲向趙思堯。

陰懷江擡手,五指帶起的青芒築起一道光罩截下那條呼嘯紅蛇,手腕一翻,那光罩化為靈網將銀鞭裹住。

“人貴在有自知之明。”陰懷江神色淡淡。

最後一個字落地,停在半空的手掐出劍訣,兩點幽青化為短劍破開紅蛇肚腹直沖田月眉心!

叮瑯一聲脆響,青劍被一柄飛來的拂塵擋下,千刃銀絲帶起一陣清淩銀光,隨即一道光墻將陰懷江與田月隔開。

“胡鬧!”

威嚴的男聲從眾人腦袋上傳過,原本圍在田月身後的人頓時散如鳥獸,就連趙思堯也畏畏縮縮地躲到了陰懷江身後。

“田月,你自去思過崖面壁。”趙乾坤不容置疑的裁奪。

田月心頭狂跳,握住銀鞭的手止不住地發顫,嘴唇慘白,眼睛虛晃著定在空中,剛才那一劍差點要了她的命!

“田月!”

混沌的識海被一道帶著怒氣的聲音破開,田月回過神來才發現那道隔在自己身前的銀色光墻已經消失。

趙乾坤正站在她和陰懷江中間,懷裏抱著輕飄飄晃悠的拂塵,臉上神情卻冷厲得像塊生鐵。

田月乖順地垂下腦袋,掩下眸中瞬間迸發的陰狠,怯怯道:“弟子遵命。”

趙乾坤不再看她,徑直走到陰懷江面前,冷厲的面色和緩下來,右手隨意一甩,拂塵漂亮的劃出一道銀線搭在肘彎。

“閣中小輩不知禮數,陰劍長見笑了。”趙乾坤臉上帶著淡淡的尷尬,不甚自在地客套著。

陰懷江收起滿身冷色,甩了甩袖子:“趙長老哪裏的話,剛才的事情也是我沖動了,還望趙長老不要怪罪才好。”

趙乾坤嘴角抽抽,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?

他不自在地左右瞟了瞟,好巧不巧逮住個縮在陰懷江身後的腦袋。

“趙思堯!”

趙思堯聽到這無比熟悉的聲音,俊臉瞬間皺成包子,小心翼翼挪出小半邊身子,討好地諂笑:“爹。”

“你也去思過崖面壁。”趙乾坤瞪著他,一點不留情,一向秉承公平的他絕不會包庇自己家的傻大兒。

“是。”趙思堯癟癟嘴,頗不情願。

“好!!!”

“好!厲害!”

人群發出陣陣暴喝。

陰懷江回頭,一陣強烈熱浪撲面而來,灼熱的氣焰打在臉上讓人恍然有一絲置身火海的錯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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